夏天要吃苹果呀

二十四小时嗑拉选手,想到什么写什么

【米优】回溯



  
  灯光昏黄的地下车站里,行人自顾自低着头来往于色调昏暗的大厅,所有乘客拎着厚重的矩形手提皮箱,几乎是肩蹭着肩走过的。耳畔嗡嗡若蚊子般的喧哗,与火车轰鸣声混合在一起,连续不断。
  倏尔,一声惊叫盖过了一片嘈杂,"喂!捉小偷!"
  "有小偷!有小偷!你给我站住!"愤怒的呼声响彻四面石墙耸立的车站。人群顿时喧闹了起来,但没人关心小偷在哪,更不会有人关心受害者,只是纷纷惊慌失措地低头,查看自己是否惨遭毒手……
  一个小小的人儿穿梭人群间。他身材消瘦,身上套着一件与身形不符的宽大风衣,衣裳是上好的料子,与他褴褛的长裤十分不搭。他黑色的短发如鸡窝一般杂乱地堆在脑子上,垂下来几缕软塌塌地搭在糊满灰尘小脸上面。
  透过尘土与发丝,依稀可以辨出少年清秀的脸庞,眉梢带着几分桀骜不驯的英气,睫毛卷卷的遮住眼帘,小小的鼻头冻得有些红了,薄薄的双唇发紫,而这一张脸上最令人难忘的,是一双碧绿的眸子,似宝石一般流光溢彩。
  少年的身高才到一半人胸口,此刻灵活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快速跑过。几次下蹲和侧身,便轻松来到站台边。
  少年终于停了下来,环顾四周在寻找一些什么。突然眼神凝结在一处,他眼角弯了弯,嘴角上扬。
  理了理内衣破了的领口,少年上前拉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的衣角。他似乎是怕弄脏了,只浅浅扯住一点儿。
  "米迦!"少年的声音就像铃铛响起来,清脆悦耳。
  金发白袍的男子回了头,浅浅的温和的笑,白皙的脸庞上显出小小的酒窝。那一霎那,他耀眼得似圣洁的天使,身后的光芒万丈衬托。只是他的一双眼睛殷红。他不是上天的神,而是来自地狱的魔。他是吸血鬼,一开始米迦尔就和优一郎坦白了一切。
  不过这对优一郎来说无所谓。
  这个男人,三天前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,给予了有生以来最为难忘的温暖。给他食物,给他衣服,给他一个家,给他全部的爱。他的温和,他的溺爱,他的眼神里只有一人......
  优一郎不知觉就沉沦其中,哪怕知道这种无端的好是不合常理的,哪怕知道眼前的人是人人喊打的吸血鬼。米迦尔是优一郎的光。可是,他的光此刻就要离去。
  "嗯?你来送我吗?"米迦尔半蹲下来抚摸着优一郎的脑袋,梳理他一头乱糟糟的头发。
  "嗯......"优一郎吸吸鼻子,道:"你可以不走吗?"
  米迦尔愣了一下,旋即苦笑着说:"抱歉哦,不可以。"
  "那好吧。"垂着头的优一郎其实红了眼眶,可嘴里却爽快地答了。
  "这个,你带上吧!"优一郎从风衣里取出一个小心包好的布包,还有一个朴实的钱袋,一并递给米迦尔。
  "这什么?"米迦尔没有看那个钱袋,也不客气地直接拆开了布包。
  里面有装得整整齐齐的几个小血袋。
  米迦尔抿了抿唇。
  米迦尔弯着眼角对优一郎说:"谢谢。"
  "哦。"优一郎只是淡淡应了声。
  "呜呜呜————"火车拉响的长长汽笛声,响彻整个站台。米迦尔站起,回身望向正在进站的铁皮火车。
  "我要走了。"米迦尔把优一郎给的东西放在怀里,还是忍不住多说几句:"你以后好好的,不要在偷东西了……"
  "你不在,我不偷怎么活?"身后稚嫩的嗓音嘶哑。
  米迦尔噎住。
  "我们会再见面吗?"优一郎问。
  "会的,一定。"这次米迦尔毫不犹豫地回答了,语气间是确定也是苦涩。优一郎没有听出那份苦涩。
  
  "很快,很快就会相见的,小优。"
  站台上就只剩优一郎一个人,火车发出长啸渐渐驶远,米迦尔的声音还在耳边。
  优一郎攥紧了拳头,暗下决心:我信你,只要我们再相见,说什么我也不会让这该死别离再来一次!
  
  身后的愤怒呼喊扰乱的优一郎的悲伤情绪,人群随着一声"就是他偷我东西!"而骚乱起来,刚刚离开的火车带走了大半旅客,使站台显得空旷。人们十分自觉地自动让出了一片空间。
  来者是一名穿着华丽男人,他身型肥胖,肥头大耳,两撇浓密的胡子挂在脸上,此刻由于气愤正微微颤抖,让人看着有趣极了!
  男人单手扶在膝上,喘息不已。另一手直指着优一郎,厉声尖叫:"就是他!抓小偷啊!"
  他叫得很凄厉,可身旁的人全都无动于衷地冷眼旁观。
  优一郎想也不想,掉头就跑。脚下生风窜进人群中间。
  男人很急,看着优一郎逃跑大喝一声,立马跟上去。
  "喂,住手!"优一郎没命地跑着,身后响起一个声音,是少年的嗓音,由于在变声期,声音有些顿顿的沙哑。
  "欺负小孩子不好吧!"那个声音义正严辞地说。
  优一郎头也不回,心底嗤笑,是他偷了钱那人也没做错什么。
  "小娃子,滚开!"怒喝声之后,肉体的撞击声紧接着传进优一郎的耳朵里,声音低低的却是十分的刺耳。
  优一郎忿忿转头,是想看看谁那么多管闲事呢?入眼,金色柔软的发丝瞬间占据了他全部视线,他死死盯着那满头金发的消瘦少年,再也移不开眼。
  "你愣着干什么?快走吧!"恍然回神,优一郎发现原本处于人群中央的金发少年已经站在自己身侧,伸出白皙纤长的手扯住自己破烂的衣角。
  优一郎把目光顿在那一只手上,一动不动。
  少年似乎有些着急,"快走呀!那个人不会放过你的!"
  话音未落,身后配合地响起男人的大喊。
  "哦,哦!"优一郎呆呆地点头,脑子里涌起一股热流,突然就抓住了在他衣角上的那只修长手掌,闷头往外跑。
  那只手很瘦,没什么肉,比他还要瘦。但却很柔软,很温暖,握着很舒服,有一种熟悉的感觉……
  
  "呼,呼哈。"无人的死胡同里,两个少年手扶着冰冷的墙壁,不住喘气。
  过来半晌,金色头发的好看少年说话了:"你是孤儿吗?你不要在偷东西了,跟我走吧!"
  优一郎抬起头看他,碧绿的眸子死死盯住面前与自己一般年纪的少年。稚嫩的脸庞与他朝思暮想的那张满是风霜的年轻面容重合,一丝瑕疵也无。
  "你是米迦?"优一郎没头没脑的问出一个疯狂的问题。
  "啊!"金发少年惊呼,清澈湛蓝的眸子里露出惊讶的神情,"你怎么知道的?"
  优一郎目光变得诡异,他咬紧了唇,咬出了鲜血,映得唇瓣红艳艳的。
  "你叫什么名字?"
  "优一郎。"
  "我是米迦,从今天起,我就是你的家人了!"米迦尔弯着眼睛,笑得那么灿烂,暖过耀眼的阳光。
  优一郎知道,他的光又回来了。
  尽管那么不可思议,但是他的光,真的回来了,再也不分开。
  
  数年之后,灯光暗淡的房间里只有一支蜡烛微弱地燃烧,火焰"噼啪"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清晰可闻。
  雪白的床榻凹陷,其上躺着一人双眸阖着。他两鬓已经斑白,脸上的肌肤变得褶皱。依稀可以看到当年消瘦的黑发少年的影子。
  优一郎的手也不再光滑,此刻睡梦中却紧紧握住同在床榻上的一张白皙手掌。
  床畔,坐着金发男子依旧年轻,他的眉目如画丰神俊朗,容貌没有太大的改变,只是眼里多了岁月打磨留下的沧桑。他望着床上奄奄一息虚弱的爱人,鲜红的眸子垂了泪。
  十多年了,发生了很多变故,可没有变的,是他们仍然在一起。
  "米迦......是你吗?"优一郎嘶哑着嗓音问。
  久违的声音让米迦尔一个机灵,黯黯的眼里终于闪出一丝光亮。
  "是我。"米迦尔趴在床边,小心翼翼地攥住优一郎的手,轻声答应。
  "嗯,我好想你,米迦。"优一郎这么说,让米迦尔心里一阵抽痛,并且感到深刻的不解。
  "我一直都在。"米迦尔无视那种很不好的感觉,仿佛陪伴他一生的自己只是一个替代品。他一字一顿地说,声音还是柔和的。他知道他的小优要走了,再也见不到,他不想在生命的最后有一丝一毫不美好的东西。
  "嗯,我知道,你一直都在。"优一郎微笑,笑容在满是皱纹的苍老脸上浮现,就像哭一样一点儿也不好看。
  "我说过不会我们不会再分开,我食言了。"
  "别,别这么说,优......"还是少年模样的米迦尔圈住优一郎,红着眼框。
  "我爱你。"这三个字优一郎说得极慢,也极重,用尽了一生力气。
  米迦尔眼前被泪水模糊,隐隐看到优一郎闭合的双眸,握住的手掌也迅速的是去温度,逐渐,僵硬......
  "优.....优......优!优啊!"米迦尔嘶吼着,可他的优,不会再回来。
  
  你决定了吗?
  米迦尔自语。
  决定了,根本无需考虑呀!
  是啊......去见他的爱人,为什么要多余的犹豫?越过千山万水的阻拦,打破年华岁月的规则,他要遭天谴的,但他不怕。
  米迦尔阖上眼,默念出一段复杂难懂的咒语。
  
  睁眼。
  此生仿若黄粱梦一场。
  嘈杂的复古车站,他一生唯一难忘的地方。
  "优一郎。"他叫出角落里黑发小男孩的名字,看着碧绿眼眸中出现的惊讶神情。
  自己第一次见他,好像就是这样......
  原来,他们的初见要更早呀!怪不得那句好久不见......
  优一郎爱的是谁?米迦尔曾迷惑过,现在他知道了。是他,从头到尾,一直是他。
  米迦尔苦笑。
  
  命运齿轮在传动,却永远绕着一个圈,一遍又一遍。
  这份爱,在圆形的齿轮中流转,没有起点,没有终点。在米迦尔踏入过去的一刻起,时间卷入轮回。
  "从此我就是你的家人了!"
  清脆的声音,在时光深处,一遍又一遍,回响。
  
  【终】
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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